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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额头与她相抵,“我记得你说过喜欢我的份量。”
她的脸顿时红起来,那时是有这个怪癖,喜欢被他压着,喜欢负载着他。现在想来真是没脸透了,他记性倒好,对他有利的,记住了就不会忘。
他低头吻她,若即若离,小心翼翼。她没有拒绝,并不是因为要迷惑他,她自己心里知道。如果真的爱过,同他对峙的时候可以剑拔弩张,可以恨出血。但是突破了那个距离,武装了许久的防御瞬间就崩塌了,一切都是徒劳。
她迟疑地回应他一下,只是为了祭奠过去的美好。他立刻兴高采烈,有种穷追猛打的势头,叫人招架不住。她试图抵挡,他立刻将她两手压制住,贴着她的唇说:“我好想你,没有一天不在想你。可是我没办法,我不能来看你。原以为熬过了这段时间会好一些的,可是越来越糟,我管不住自己。”
他会说好听话,从来不是别人印象中的寡言少语。想见她,但三十七天内只在她离宫那日出现过,她该佩服他的定力。如果换个角色,他为废后她为帝,只怕她一天都不能忍受分离,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
他的唇蜿蜒而下,落在她光洁的脖颈上,蠕蠕的,带着他温热的呼吸。她的心都悬起来了,勉力道:“官家,莫玷污了清静地。”
他却不听,什么清静地,不过置了几个香炉,多了几个穿道袍的宫婢。瑶华宫还是宫,不是观。
意乱情迷的时候他依旧可以控制自己的头脑,大婚到现在,没有更进一步的关系,简直令人匪夷所思。他以前不着急,愿意她孩子一样的心性保持得再久一些,而不是匆匆告别少年纯真,变成一个瞻前顾后的妇人。可是现在发现错了,不应该这样。要抓紧她,不让她的心溜走,必须要尘埃落定。她成了他的人,就再也不会有二心了,这是太后教他的。
他脱她的中衣,他是怀着目的的,急切的模样,从来没有过。她本能地抗拒,他纠缠不休。她心里突然反感得厉害,那种感觉太强烈,把她催得几欲作呕。她推他,可是推不开,男人和女人的体力悬殊,她被他勒得喘不过气来,挣扎道:“官家这是要做什么?”
他不说话,扯开了她的抹胸,让她暴露在空气里。
皮肤遇冷,登时冻出了一层细栗。他撑身在她上方,停顿下来,视线被她胸乳上的伤疤吸引了。那个伤口恢复得还不错,新生的肉芽是粉红色的,柔软脆弱。他抬起手指抚摩,“还疼么?”
她悄悄将胸掩起来,“已经不疼了。”
他垂下头,吻了吻她的肩,还有那颗血一样的宫砂。很奇怪,他看见宫砂就冷静下来,仿佛得到了验证,知道她还在那里。他替她将中衣拉好,怅然说:“对不起。”只是觉得很困顿,转身背对着她,蜷缩起来,双手捂住了脸。
她怔怔看着他的背影,犹豫很久,还是贴了上去。
他对她不是没有感情,在某一个时刻,这种感情也许极深重。他爱很多东西,权力、江山,还有她。只不过并排放在一起让他挑选时,她永远排在最末一位。
不管先前有多少曲折,只要她触碰他,他态度立刻就会软化。重新转过身来,托起她的头,让她枕在他手臂上。他说:“你累了,睡吧!”
她闭上眼睛,恬静的脸,没有充斥愤怒和绝望的时候那么好看。
女人天生惧冷,即便躺在被窝里,腿也不由自主往上缩。他察觉了,问她,“冷么?”
她不说话,可怜兮兮地点了点头。
他把她的脚勾过来,让她踩在他小腿肚上,那脚真像冷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把他冻得一激灵。他抽了口气,又去摸她的手。手也不暖和,便揭开自己的中衣塞了进去。
男人阳气盛,他又常练武,暖和得像个汤婆子。她渐渐缓过来,有些昏昏欲睡,朦胧里无意识地摸了摸,摸见他壁垒分明的腹肌,一块一块,坚硬得像石头。
他嗡哝了声,“别乱动。”
她吓了一跳,想把手抽出来,却被他制止了。他低下头,和她靠得很近很近,睫毛刮在她鼻梁上,梦呓似的说:“把不愉快都忘了,至少今夜忘了。”
他闭着眼睛,眉心紧蹙,大概从未像今天这样心情大起大落过。她也乏透了,还想为明天考虑,可是脑子里模糊一片,侧过去,昏昏便睡着了。
梦里果然又见到了春渥,还是临出门时候的样子,脸上带着笑,手里提着一个竹编的篓子。她说:“我去买羔儿肉,给你炖汤补身子。冬天吃羊肉好,吃了手脚不发冷。”
她匆忙走过去想拉住她,她一晃眼已经站在院里的梧桐树下了,遥遥冲她回手,“进去吧,进去吧,别冻着了。我走了,你要好好的。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缘分尽了,想留也留不住。记着我的话,不要为别人活,要为你自己。人生苦短,再长不过百年,别叫自己留下遗憾。我很好,你别惦记我。就是今年新添了个孙儿,昨晚做梦梦见他喊我,我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她说着,垂头丧气往宫门上去了。
她急得没法,哑声哭起来,“娘,你别走……”
然后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他揉揉她的脸,“做噩梦了?”
她还陷在梦魇里,哭个不休,他只得尽量安慰她。她绷紧了身子,抽泣着说:“我错了,不吃羊肉了,也不吃洗手蟹了……到底是谁害了你……”
他听来很觉得凄凉,她们在这里过得艰辛,都是他造成的,是他一个人的错。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狠心,可以把西挟布置成涌金殿,为什么放任她在瑶华宫里自生自灭。原想再等上一阵子,谁知等着等着,等出了纰漏。
她慢慢平静下来,他替她抹了眼泪,她蒙蒙看他一眼,把身子背转了过去。她还是抗拒他的,肩头颤抖,大概在偷偷地哭吧!春渥的死会成为她心头的刺,拔不出来,永远是个暗伤。
次日清早起身,她还和以前一样恭勤替他穿戴。他看她精神不济,搀着她的手肘道:“跟我回去吧,不要留在这里了。”
她摇了摇头,“我现在回去,会叫官家难做人的。所以再等等,有了好时机再回去不迟。”她往外看了眼,雪依旧在下,泼泼洒洒,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她替他整了整大带道,“把班直也撤走吧,原本就有几十个禁军把守着,再加上班直,真把瑶华宫弄得牢房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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