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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2章 后悔（第1页）

沈灼言一直看着南隐，像是不认识那样的看着。

他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宛若被钉在原地一样的一动不动，像是灵魂都被掏空了一般，整个人都变得死气沉沉，没有任何鲜活的迹象。

任何人遇到这样的事情大概都会如此，前一秒是世纪般的狂欢，下一秒却如坠深渊，没有人会能在这两种模式之下切换自如，更何况还是情绪本就不稳定的沈灼言，是好不容易期待了孩子，却又在下一秒失去的沈灼言。

他反应不过来，他像是被困住了，困在了这一炙热也严寒的结界里，找寻不到出路。

“沈灼言。”南隐被他的样子吓到了：“你说话，跟我说说话。”

沈灼言听到了南隐的声音，看到了她的表情，他知道南隐在担心自己，他知道自己应该回应南隐什么，安抚她的情绪，不要让她再为自己神伤，这件事由始至终最受伤的人是南隐，他即便是孩子的父亲，也比不过南隐的万分之一。

可他张不开嘴，他的声音像是被老天突然没收了一样，全身的肌肉都不受自己的控制，僵硬着，动也不能动。

后来南隐抱住了他，将他拥入怀中，或许是南隐气息的包围，或许是体温的感染，他一点点的自冰雪之巅融化，慢慢地柔和下来，他像个孩子一样的伏在南隐的膝头，怔怔的看着某处，嘴里反复呢喃着一句：

“对不起，对不起……”

这句话对不起是在对南隐说，还是对孩子说，都已经不重要了，事情已经发生，没有回旋的余地，他们除了接受没有别的办法，但接受的有多伤痛那就是他们才明白的事情。

会怀孕，孩子会留不住，南隐很难说这是一件和沈灼言没有关系的事情，因为如果追究，他看起来不管如何都是罪魁，站在南隐个人的角度来说，她会原谅沈灼言，是引起他对自己偏执的爱意。

可站在整件事上来说，沈灼言确确实实犯了错，如果他可以控制住自己，没有做那些让南隐难以接受的事情，南隐不会怀孕，他一定会做措施，这个孩子也就不必来人间走一遭，在一个他们都没准备好的时间里忽视了她，让她黯然离开。

所以南隐没有说没关系，她的原谅不会让沈灼言好过，她的计较才会让他清醒。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就维持着这样的一个姿势在原地待了好久好久，久到沈叔都过来寻找，却又在不远处停下脚步没有靠近，在南隐看他的时候才做了一个沈灼言需要吃药的动作。

南隐明白过来，点了点头，沈叔没有再打扰两人，悄然离开。

“沈灼言。”南隐轻抚了一下他的头发：“我们回去了。”

沈灼言没有动。

“如果你觉得不放心，觉得是医院诊断错了，我们回去，让南苑的医生重新帮我做一下检查，好吗？”南隐看着阳光出来后面前波光粼粼的湖面，把声音放的很轻很轻：“出来太久了，我有点累了。”

南隐的累在这个时候是最好的唤醒神器，沈灼言缓慢的离开南隐，眼睛很红，却还是对南隐笑了笑，说：“好，我们回去。”

回去的路上，沈灼言甚至想要背着南隐走，因为她说累，因为她身体承受了太多不应该承受的伤痛，沈灼言是一步也不放心她亲自走，但南隐笑笑拒绝了：

“你看起来并没有比我好多少，还是算了吧。”

沈灼言垂眸看了看自己牵着南隐的手，确实比之前要纤瘦了很多，看起来不太像有力量的样子，他应该要好好吃饭，好好锻炼了，他现在的样子好像也并不能让南隐真正的放心。

沈灼言不想在这样的一个时刻还让南隐为自己担心，那就太过分了。

他们把脚步放的很慢，好像是最为寻常的一次散步，他们都没有说话，各自想着各自的事情。

湖边的这一场谈话其实很凌乱，像是说了很多，但其实哪一件事都没有聊的透彻，小时候认识的事情没有说，南隐在外面这三个月的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没有好好说。

可已经够了，三个月的时间不是三个小时，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说完，他们可以慢慢来，他们有的是时间。

回到主宅之后，沈叔已经拿着药端着水在餐厅前等着，沈灼言对于在南隐面前吃药还是有点抗拒，南隐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借口说要打个电话，准备离开。

但沈灼言拉着她的手没有放开的迹象，南隐垂眸看了一眼两人牵着的手，某个瞬间明白了什么，开口说：

“我给姚文柔打个电话，问她一些事情，至于什么事情，之后告诉你。”

沈灼言闻言慢慢松开南隐的手：“好。”

南隐回了楼上，沈灼言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后才落座在了客厅的位置，沈叔将药拿过来，沈灼言厌烦的看了一眼，终究还是吃了。

这药的副作用有些大，他上午吃完就有些困了，但南隐想出去走走，沈灼言就一直忍着，到后来是真的不困了，他被迫接受了那么多的事情，再多的瞌睡虫都被吓跑了。

此时吃下这些药，或许副作用还是很快上来，过不了多久他还是会困，会想吐，但至少这一刻沈灼言是清醒的，清醒的意识到自己的后悔。

他知道南隐是最不喜欢后悔的人，因为结局无可改变，但沈灼言却在人生中的大多数时候都有浓稠到解不开的后悔情绪。

在小镇的时候后悔不该让南隐跟外婆一起离开，离开小镇的时候后悔没有再多等等南隐，找不到南隐的时候后悔自己没有再坚强一些得了病，找到南隐的时候又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她就在身边的不远处……伤害南隐之后他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做那些事，现在也后悔为什么在这三个月少数清醒的时候没有坚持去找南隐。

如果去找了，南隐就不会落水，他们就会在不久的将来有一个孩子，一个像南隐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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