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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这怎么算?”李南星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牛排,和散落一地的配料。

还未等经理说话,林初自动说道:“经理,是我的错,在我工资里面扣吧。”

经理看了林初一眼,不耐烦说道:“还不赶快收拾收拾。”

林初走进杂物房拿着拖把出来,将地板擦拭干净,全程都低着头,没有在意看他笑话的人。

“这牛扒一般。”宋景延说。

“虽然东西不怎么好吃,可有好戏看也是值得的。”李南星看着默默打扫的林初。

“林木头,你是不是没有喜怒哀乐的,你告诉我,我们要怎么做,你才会哭啊!”

林初低着头没搭理他,收拾好垃圾就走开了。

“真是没趣,无论我们怎么弄他,都是这样一幅我不在乎的感觉。”

宋景延看着林初淡漠的身影,觉得可笑,他所遇见的人里,如果像刚才餐厅经理那样骂李南星,他会拿出一沓钱往人身上狠狠扔过去,要是敢这样骂欧阳,他会直接找店长,然后投诉他,如果有人这样骂他宋景延,他会一拳过去,早就让他去看骨科。

可这个人倒好,明明知道是李南星的错,既不反驳也不委屈,就这么倔强的站着。

林初收拾好之后,收起挂在前面的围裙,走到钢琴旁边坐了下来,这一次弹得是《梦中的婚礼》,宋景延虽然并不擅长但也学过钢琴,一些世界名曲他还是知道的。

前段时间他一直很好奇,为什么周末也看不到这个人的身影,以为他真的每天就待在房间里不出来,后来李南星告诉他才知道,这林初每到周末就到餐厅里兼职。

一天可以赚多少钱?他想了想,估计连他平时一顿饭的钱都不够。

从他的位置望过去刚好可以看到林初的侧脸,淡淡忧伤的背景音乐在他耳边响起,他觉得此时此刻林初好像并没有当初那么讨厌了,相反,穿着一身黑色的专注于弹奏钢琴的林初似乎还有点那么好看。

林初忙完一天,收拾好东西之后,就赶着去火车站,去见一个三年都没再见过的人,其实他很不愿意去的,只是妈妈一直跟他说,一家人终归是是一家人,只要他能改过自新,就永远是一家人。

三年不见,这个人就快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以前想起他的时候还会憎恨,可这几年见不到了,那份憎恨也随着年龄的增长慢慢的褪去,藏在心里,每次看到别人的爸爸,他会流露出羡慕的神情,其实他从心底里还是希望有个爸爸,期待一个正常的家庭。

只是孩子没有资格选择自己的父母,他们只能期盼自己的父母能够更好一些。

一年前的时候就听妈妈说这个人因为被追债的人打断一条腿,后来就再也没有去赌,妈妈瞒着他去找过他爸爸,这些妈妈都不曾和他说起,妈妈还告诉他,半年前这个人卖了一个肾还了一部分钱,又找了份煤矿工人的工作,已经在慢慢地还债,只是赚的那点钱比起他曾经挥金如土的生活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不然他们两母子也不用一直躲到现在。

“就算是很小的力量都好,总归他有了改变。”这是妈妈和他说的话。

林初很不情愿地带着妈妈给他的4千块钱走到火车站,听妈妈说爷爷去世了,其实关于老家的那些人,他的记忆是很模糊的,印象中很小就从老家出来然后四处奔波,除了舅舅几乎没有和任何人来往过,没有爷爷奶奶也没有外公外婆。

A市的火车站总是人山人海,冷气中夹杂着各种各样的味道,从这里来的,从这里走的,来来往往,带着梦想来的又带着梦想走的,还有很多扎根在这里的。

他很感谢宋叔叔,如果不是他,他们母子可能在A市一个星期也熬不下去。

他在火车站走了好几圈才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说熟悉其实也不算熟悉,甚至有些模糊,但是那个感觉不会错。

眼前这个白发苍苍满脸皱纹,两个黑色黑眼圈格外的注目,他瘸着脚,一边的肩膀往上隆起,骨瘦如柴地靠在牛仔布袋上昏昏欲睡的样子,还是让林初有些迟疑,仅仅三年而已,他爸爸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林初想起宋景延的爸爸,挺直腰杆威风凛凛的模样,而他的爸爸则像个垂暮的老人,好像轻易不久就会结束这个人的生命。

林初就站在他2米远的地方,他爸爸看见他,眼里才有了丝丝光芒,手里提着一个红色的塑料袋,一瘸一瘸向他走来。

这个真的是他爸爸?

林初印象中的爸爸起码是个肥胖的中年男人,喝了酒满脸通红,那手劲也是大的可怕,经常拿着酒瓶打人,说起赌场的事情总是意气风发,他的眼睛会喷火,嘴里说出来的话也是带着玻璃渣。

他越走越近,笑容也越来越清晰,而林初的梦却越来越模糊。

他想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倒是对方先开了口,“林初啊,这么久不见,长高了,比爸爸要高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很不喜欢这些话从这个人口里说出来,心里莫名有些排斥,他宁愿对方像以前狠狠的骂他,他也觉得比现在好受一些。

“这是妈给你的钱。”

男人并没有觉得不好意思,伸出手,那是一双黑的不能再黑的手,指甲里全是黑黑的污垢,还有几道痂痕,他接了过去,放进口袋之时又从里面拿出一张一百元钱放到林初的手里。

“来,这个给你的零用钱。”

“不用,我自己会赚钱。”林初挣脱他的手,忽然男人手里的红色塑料袋掉落到地上,几颗糖从里面掉了出来,男人急忙地蹲到地上捡起,生怕少了一颗,递到林初面前。

“初啊,爸给你买了糖,回去路上吃。”

林初呆滞的手不知所措,这个人印象中已经差不多有十多年没有买过东西给他,可看着他刚才心疼这些糖的表情可怜又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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