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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片刻,尹妈妈不咳嗽了,擦拭着桌子上的血迹,道:“我得了绝症,治不好了,很快就要死了。”
“那……学长他知道您的病吗?”
尹妈妈惨笑道:“他不知道我的病。”
“……为什么不告诉他?”
“因为他快要参加比赛了,我不想因为我的事情令他分心。”
感觉跟尹妈妈真的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洛微澜激动道:“那个比赛就那么重要吗?重要到您生病了都不告诉他吗?我觉得这样对他不公平……他……”
尹妈妈打断洛微澜的话,她认为,洛微澜只是一个小孩子,她什么都不懂。
尹妈妈道:“我只能在我走前,尽量给他规划好之后的路,这样,即便我走了,他之后也不会一事无成,靠着钢琴这项技能获了奖,受到世界级钢琴大师的青睐与认可,他下半辈子不愁吃穿。”
“……”
“这是我身为一个母亲,能给他做的最后的事情。他现在可能会因此怨恨我,但是反正也不差这一段时间的怨恨,他大概已经怨恨了我十七年了。他有多怨恨我,我对他就有多严厉。我这些年对他的严厉教导,刻在了他的灵魂深处,所以这样的他无论做什么都会成功,不会成为一个废人草包。”
“……”
“我的确不是一个好妈妈,但是我希望他能好好的。他好的话,即便我是‘坏’的,那也无妨。”
“……”
洛微澜听着尹妈妈的话,心里很难受,只问道:“那他喜欢弹琴吗?”
“你什么意思?”
“我听过他弹琴,我觉得很悲伤,我觉得他不快乐。”
尹妈妈笑着:“哦,那可能是因为他弹奏的正好是一首令人难过的曲子。你不在的时候,他还经常弹奏《欢乐颂》呢。”
“……”洛微澜握紧拳头,不说话,似乎是不服气,却又找不到什么话语来反驳。
尹妈妈觉得洛微澜果然只是一个小孩子,她又补充道:“这个世间的快乐是很短暂的,大部分的时间都是由苦难填充的。你现在不觉得,只是因为你还被身边的人保护着,还没有开始一个人对这世界的征程。可我很快就要死了,他很快就要独自一人面对这个真实的世界了……哦,对不起,我忘了,你跟他是不一样的。你的出身注定你这一辈子都会很幸福,但不是所有人都和你这样的阶级的人一样,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
洛微澜皱着眉,看着尹妈妈:“不,我并没有您以为的那种自由与快乐。”
“呵,对啊,你们这种阶级的人,我以前不懂,我现在也不懂,我更不感兴趣。”
“……”真的是两个世界的人。洛微澜不想再与尹妈妈多做争辩。
尹妈妈也不想再与洛微澜多说了,她转身离去。
洛微澜最后却还是没忍住,追上了尹妈妈,道:“我知道我已经令您产生误解了,这样子的误解很难解释清楚,可是我是真心把您的儿子当做朋友的。”
尹妈妈笑着:“那就再好不过了,再见。”
洛微澜听出来了这一声“再见”的意思。她也感觉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见尹妈妈了。
虽然尹妈妈的话语很犀利,但洛微澜并不厌恶对方。她再怎么样,都是为了尹笑阳好。
即便过了这么多年,洛微澜依旧不讨厌尹妈妈。
+
尹妈妈当年的话令洛微澜印象极为深刻,她记忆力好,即便是现在回想起来,她也能差不多地复述给尹笑阳听。
于是她挑拣着,把尹妈妈当年的苦衷讲给了尹笑阳听,尹笑阳听着,愣了许久。
洛微澜:“所以,我觉得,你的母亲一定不是小三。”
她对尹笑阳很严厉,但对自己更是严厉,这样严格要求自己的人,是不会做出来有违道德的事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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