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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上五皇子则道:“本王素闻冲虚观一派长于炼丹制药之术,且兼习剑术,忘尘道长更得前观主葛方真人剑术的真传。道长既为忘尘道长师兄,想必亦长于剑术。”
不料忘嗔闻言却答:“实不相瞒,贫道不谙剑术。当初贫道师父乃是怜悯师弟命途多舛,又身染怪疾,方才传授他剑术令他得以防身。对于贫道,倒也从未令我修习剑术。”
一旁五皇子听罢这话心下不禁大失所望。贾珠则从旁说道:“事实上,干爹与苏公子乃是各司其职。虽说干爹未曾修习剑术,然干爹却从葛方真人处习得坛蘸、符箓、炼丹、阵法、占卜、祈雨、祀神之术,俱十分精深,乃是得道高人,下官当初扶乩请仙之事便全仰仗干爹相助方才实现。”
忘嗔则摆手笑曰:“珠哥儿谬赞了。”
五皇子闻罢这话兴味顿生,开口问道:“如此说来,道长既能扶那仙乩、得见仙颜,想必亦谙呼风唤雨之术?”
忘嗔对曰:“王爷说笑了,贫道不过一介凡人,如何能够代天行事,施那呼风唤雨之职……不过若说观测天象、占卜吉凶之类,贫道姑且一试,成与不成皆看天意。”
五皇子听罢忙道:“如此说来,本王此番正有一事欲请道长相助。道长可否为本王预测一番此地风向?”
忘嗔则答:“这有何难?若是王爷能备好仙坛香炉之类,贫道便可一试。”
五皇子又道:“此外尚闻道长精于炼丹制药,此番可否请道长施展一番神术,为本王制一味特效药?”
忘嗔对曰:“敢问王爷所需何药?”
此番五皇子自是屏退周遭侍卫,惟留下贾珠从旁伺候。随后便与忘嗔如此这般地密谋一番,此外又命人在盱眙左近的下龟山上搭了仙坛,令忘嗔得以观测天象、卜卦吉凶,随后五皇子便按卦象所示制定了偷袭夺船的计划,又一一分配各人任务,之后众将得令,皆前往准备。此番则不消赘述。
却说那楼震属下贼兵在洪泽湖口连续戒备了数日,却始终不见官兵出击,亦不闻官兵动静。遂这般下去,众贼难免懈怠。却说在第三日日落时分,只见淮河之上忽地荡来一艘小艇,艇上共载四人,一名少爷打扮之人,一名正唱戏的小旦,另两名则是划艇的下人。艇上载着各色酒水茶果,那茶果不过该地随处可见之物,只那坛美酒,光闻那酒香,甘醇凛冽,便知其品质不凡。此番只见艇上那作少爷装扮之人正持杯满饮,一面听坐于他跟前的小旦咿咿呀呀唱着《长生殿情悔》一出,缠绵幽怨、如泣如诉。那河面上停泊的作为哨兵戒备的贼子见状便纷纷划船围拢前来,欲将那小旦唱的曲儿听得更清楚些许。正值众人闻得酒香醉人,又听得入迷之时,那小艇之后又悄声驶来三条渔船,每船之上分别是两名划桨之人。那划桨之人倒也皆非面善之辈,只那渔船是贼兵放哨所用之渔船。
这边众贼正浑浑噩噩地听着那小旦唱曲,只见那小旦生得倒也眉清目秀、面粉唇朱。不料之后那贼兵的一个头目则乘着一艘较普通贼兵更大的渔船,上面除了头目之外还有十余名贼兵。这头目指挥渔船向河中这小艇划来,一面呵斥开围拢在周遭的贼兵,一面便要上小艇上来检查艇上几人的腰牌并衣上记号。这艇上划桨的两人记号腰牌俱是有的,只这少爷并了小旦没有。那头目闻罢随即命手下贼兵递来火把,将那少爷的容貌好生打量一番,只见这少爷生得是剑眉凤眸、不怒自威。这头目一面打量一面问道:“你二人怎的没有腰牌,我们将军有令:要想在这一带出入必需腰牌在身!”
那后面一名划桨的家人忙不迭赔笑道:“这位官爷这位官爷,请通融一番,往昔都是有的,只今日没有带来。”
那头目听罢又抬头细细瞧了那少爷一阵,总觉心神不宁,遂挥手向手下贼兵说道:“这人身份可疑,先拿下再审!……”此番未及那头目将话说完,便见身后伸出一双手,一只手捂住他的口,另一只则手持匕首利落地割断了他的喉管。那头目身后手持火把的贼兵见状正待唤人,不料却被那少爷突如其来的一剑刺穿。随后只见船上划桨的二人亦各自持剑赶至那头目的渔船之上,不过三两下便将船上十数贼兵杀尽,尸首踢入水中。而小艇之后跟随的三条渔船则趁着小艇与贼兵头目纠缠之际偷偷绕前驶入河口处,将渔船横摆开,拦着那贼兵渔船的去路。见有贼兵渔船靠近便跳上船去将贼兵杀落水中,将渔船占领。若有妄图逃上岸的贼兵,则立即遭遇岸上埋伏的官兵的围剿。而先行抢到船只的便往岸上载了岸上的官兵上船,往了河中抢夺其余贼船,只不多时,便将五十搜渔船悉数夺了来,只放走了一两条,令其逃回洪泽湖那楼震大船之上报信。
诸位可知先前那小艇之上的四人是谁?却说三日前,五皇子与忘嗔密谋,忘嗔在下龟山上搭台观测天象,算准在三日后的丑时将西风大作,五皇子遂定下今日之计,先命稌永领着几名身手过人的部下暗地里偷袭了几只贼兵渔船,将贼兵的衣服腰牌等尽数扒下。而那少爷正是乔装易容的五皇子,而那小旦则是钦思化妆的,另两名划桨的家人正是穿着贼兵衣服戴着腰牌的贾珠与稌永。而后方跟着的三条渔船则是五皇子择的己方习得水性、身手过人的部将,命其跟随夺船。而小艇上所携带的美酒之中,则掺了五皇子令忘嗔配制的迷药,贼兵闻罢自是头晕目眩,而己方之人自是事先服下了解药。之后那一众贼兵不及应对,便纷纷命丧。
之后夺得渔船的官兵随即便将渔船划向岸边,岸边早已守候了一干官兵,将事先备好的柴草装上渔船,为了令火势更为猛烈,众人甚至将柴草俱淋上了灯油。随后便拿黑布将柴草悉数盖上,避免被贼兵目见。之后又就近从盱眙调来两只水师大船,令其驶于最前方作掩护,其后则跟着那三四十条小渔船。待到丑时,湖面之上果真西风大作,五皇子命那两条水师大船驶往洪泽湖面,佯装进攻的模样,吸引楼震并贼兵的注意。而大船之后跟随的渔船则借着夜色的掩映,悄无声息地跟随在大船之后。每条渔船之上则分派一名水性尚佳之人,身着夜行衣,将渔船划至那贼兵大船一旁,随后便点燃渔船上的柴草,火借风势,直往了贼兵大船上烧。而那划船的官兵早已泅水上了岸。
这边楼震等人见一众着火的渔船驶向己方船队,且从四方而来,呈包围之势,将火引至己方船上,顿时大惊失色,骇得方寸大乱,忙不迭地指挥手下众兵先行上岸。那湖上的贼兵一部分从东面上岸,一部分从北面上岸,不料从东边上岸之人刚一着陆,便遭遇到官兵的追剿,且沿岸的芦苇皆被官兵点着,一眼望去沿湖俱是一片火海。贼兵只得又纷纷退回湖中船上,往了北岸逃窜。
此番北岸的贼兵上岸之后自是与岸边少量的官兵激战一番,随后又奋力往了北边逃窜,只道是那淮安府便在距洪泽湖不到一日的路程的东北方,若是能坚持到淮安城,便不怕不能得救。遂这帮上岸的贼兵便往了淮安府的方向不管不顾地狂奔,跑了这一两个时辰,却并未看到身后追兵的身影。只那楼震骑在马上,越走越觉心惊胆寒,于己心中暗自思忖曰:“素闻这五王爷稌麟用兵如神,从无败绩,此番官兵用火将我军逼上岸,为了令我等无法从东岸逃走特意点燃东岸芦苇,设下埋伏。为何此番我军往这淮安方向奔走许久,竟不见一队官兵追来?”念及于此又扫视一番周遭景致,只见此番众人已行至一方树林之中,草深林密,乃是最适宜埋伏之地。那楼震见状心下暗道“不好,中招了!那官兵分明便是故意放我军逃至此处”,随即忙不迭出声制止大军。
然话音刚落,便闻见周遭响起一片喊杀之声,随后树林周围又隐隐泛起一阵阵火光,定睛一看,正是官兵为防止贼兵出逃而在树林边缘堆满了运载着柴草的车子,那柴草亦熊熊燃烧。而那燃烧的柴草更是就此引燃了地上一人来高的芒草,并直往了包围圈中的贼兵烧来。那贼兵见火势正猛,火舌肆虐,顿时骇得人仰马翻,任意踩踏。随后几路官兵分别从不同的方向杀将前来,将包围圈中的贼兵杀得七零八落,好不狼狈。此役一直打到天光破晓,天亮后,五皇子鸣金收兵。清点战场,只见此番斩敌一万五千人,生擒三千人,那楼震带领残余贼兵逃往淮安府的约两千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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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回出意料他乡遇故交(二)
? 此役之后五皇子下令部众集结,随后就势往淮安府方向行军。先行遣了哨马前往淮安城打探消息,不多时哨马便前来回报曰那逃走之贼已入了淮安城,此番淮安城亦是城门紧闭,城墙之上立有为数不少的士兵日夜防范,秩序井然。此番那驻守淮安之贼的头目名唤张丕烈,之前未曾闻说此人名姓,尚不知其本事若何。闻罢哨兵之言,五皇子并未急着攻城,只令三军在距离淮安城不远的平桥驻扎,待探得淮安城守卫的虚实方才行事。
而此番王师开拔,贾珠随五皇子回到盱眙大营之时,对正留于该处的忘嗔问道:“此番干爹是欲留在我军做客,还是先行北上回京?若是欲就此上京,待我禀明王爷,遣一队侍卫护送你老人家前往便是。”
忘嗔闻言笑道:“贫道亦不急着上京,此番王爷若不嫌贫道手无缚鸡之力,待于此处会误了王爷正事,贫道倒也乐得留在王爷帐中,与王爷探讨诸事。”
此话刚落,便闻见账外传来一阵爽朗的大笑,说道:“是何人嚼舌子道是道长待于此处会误了本王之事?可知此役能成,道长居功甚伟,此番本王正待邀道长留在本王帐中,本王将道长奉为座上宾,与道长一道谈经论道。”
忘嗔则答:“王爷既有此盛情,贫道便也却之不恭了。”
另一边,却说此番那残余贼兵逃入城中,在淮安贼首张丕烈跟前禀报前两役的兵败经过,那张丕烈闻罢尚且沉默未答,却闻见身后忽地响起一个声音在道:“此二人皆犯了兵之大忌,与足智多谋、用兵如神的五王爷稌麟相较,当是难以抗衡……”
众人闻言忙不迭回头一看,只见一个人影从后厅里负手信步行出,此番便连坐于主位的张丕烈亦立起身向该人行礼,只见该人一身文士装扮,雪发白须,虽满面风霜,然却是眼神睿智,只听一旁张丕烈招呼道:“朱先生。”
话说该人名唤朱学笃,乃是那马文梦麾下第一谋士。此番正因手下将领连败两役,那马文梦终于按捺不住,遣了手下第一谋士朱学笃前来协助张丕烈守卫淮安城,否则自己的北方屏障便将失守。
只听那朱学笃又道:“……此番他二人之事我已是大致知晓,洪绪乃是犯了轻敌冒进之错,而楼震则又是保守犹疑之错,无论是保守抑或是冒进皆是兵之大忌。尤其对手乃是五王爷这等人,我们更是丝毫大意不得,不可容许一丝一毫的纰漏,否则定会令了对手有机可乘。若说如今朝堂之上还有谁值得作为对手,与之一战,那人当是五王爷。皇子之中无人可与之相较,便是当今圣上亦是同样。若是较那城府,他当是抵不过他父亲景昌帝稌絙;然若是论治国领兵的才华,他父亲亦不及他。只可惜了当今圣上未曾继承先辈的智慧,惟学到他父亲的城府心机,亦只能是他一家之幸,却是天下苍生之大不幸了……”说到此处朱学笃便又停下不说了,只吩咐一句道,“如今五王爷已是兵临城下,我方惟有竭力守城,尽人事而后听天命罢了。所谓守城容易攻城难,幸而我方手中到底尚有一座城池可以坚守。此番已是向主上告急求救,我方只需坚守半月,不惧援军不到……”
那张丕烈闻言忙不迭问道:“若稌麟命官兵围城,断绝我方粮草,围上个三四月,便是不进攻南城门,只将我等困于城中,妄图将我等困死于此处,届时又当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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