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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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第1页）

在死者的家里，死者的儿子和儿媳披麻戴孝跪在灵台前，灵台上摆着死者的遗照，还有死者家属为死者准备的祭品，东西很齐全也很精致，能看出来家属很用心。死者儿子哭的甚是伤心，儿媳也在一遍默默的流着泪。妻子在屋里没有出来。唐宋跟着母亲唐怜花在灵台前行了礼，唐怜花擦擦眼泪然后进了屋里，见到死者的妻子眼泪又忍不住流了出来，唐宋又看到这样的场景，她觉得人真的很奇怪：说落泪就落泪了，明明是平时不怎么联系，也没有很深的感情的人，一方得知另一方的离去竟也会滋生出那么多的不舍。过去了几十年的模糊记忆也又都变得清晰，一遍遍在脑海中回放。也或许是因为伤感，想到自己也终会有这样的一天。也或许，人生来就是演员，入场也自动入戏。

唐宋想起小时候跟随大人们去祭拜外公的场景。唐宋6岁的时候外公就离世了，所以她对外公的记忆并不深。外公过世的时候唐怜花觉得唐宋还太小不适合参加那样的白事，就没有让她出席葬礼。直到唐宋10岁的时候第一次跟着大人们去祭拜外公。在外公坟前唐宋认识的不认识的舅舅，大姨，二姨，三姨们一个个哭呛着，嚎啕着，十岁的唐宋觉得甚是可笑。明明在来的路上大家还有说有笑，家常理短的聊着，怎么这会儿说哭就能哭上了呢。后来有参加了几次葬礼，唐宋习惯了这样的场景，便不再有什么感觉。只是今天，她看到死者的妻子，心里莫名的生出了一种心酸。这种心酸也或许是出于心疼自己的母亲。

唐怜花从死者妻子的房间出来被引导至楼下的宾客席，席间还坐着几个旧时的邻居，有几位已经鹤发鸡皮。唐怜花上前一一打过招呼，唐宋跟着一一问了好。等唐怜花就坐，唐宋觉得屋里太嘈杂就找了借口出来了。她下楼站在楼梯口，看着道路两边的梧桐树，大部分叶子已经干枯掉落了，还有部分叶子还是绿色的挂在树干上，看起来还挺有生命力的样子。一阵风起，地上的几片落叶在风中翻了个跟头。唐宋走过去捡起一片巴掌大的干枯的叶子。她看着黄的干瘪的叶子，脉络还那样清晰。为什么同样是一棵树上的叶子，有的已经干枯成这样，有的却还能在树枝上随风起舞。

临走唐宋跟死者的儿子与儿媳道别，小声在他们耳边说：照顾好阿姨。

两人在回家的出租车上。

“去外婆家吗？”唐宋问。

“明天去吧，我今天感觉累了。”唐怜花已在座椅靠背上。

“这才一上午就累了啊？看来真的老了。”

“嗯，老了啊，你还不让我省心。”

“得得，您又要开始了。不管有什么样的事情，您都能引到我这边来。您如果想继续您的话题，那我下车回上海了啊。”唐宋已经猜到了唐怜花接下来要说什么。她就怕这样的唠叨，所以上一次出差回来，她连家都没敢回。

“每次都这样，我一张口你就不让我说，你想等什么时候说？等我死了吗？跟你杨叔叔那样，躺在地下了，也就不用再唠叨你了。到时候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唐怜花瞬间从座位上直起来气哄哄的瞪着唐宋。

“哎呀呀，这怎么又提到死了呢？听您这语调您说话这么铿锵有力，命还唱着呢，一时半会还死不了。”唐宋说着伸手去抚摸唐怜花的背。

“早晚得被你气死。”

“我哪敢气死你啊，把你气死了不就没有人跟我吵架了吗。我记得端午节的时候你跟杨叔叔和他家阿姨不还联系过嘛，这怎么说没就没了呢？”唐宋极力想把话题扯开。其实到了她这个年龄还不嫁家里催婚也是正常的，她回来的路上就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可她还是不愿被问及，因为那样会让她想起那个她曾经特别想嫁的男人。此时此刻她是那么的想念他。

“哎，人到了一定年纪，就是这样啊，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没了。”唐怜花有感慨起来。

嗯，或许会像那些梧桐树叶一样吧。唐宋心里想着。

“听你杨阿姨说你杨叔叔那块墓地可花了不少钱呢。”唐怜花又说起来。

“再多的钱不也得买吗，总归是要让逝者入土为安的啊。”唐宋说。

“等我老了，可不用什么墓地，到时候你把我撒海里去就行了。你外婆以前就说自己想葬在风里。”

“看不出来外婆还那么浪漫啊。外婆不是应该跟外公合葬吗？”

“嗯，是得合葬啊。”

“所以外婆的心愿不能完成了。”

“哪有那么遂愿的人生啊。”

“哎呦，你这么看的开啊。”

“我不看开点，早就被你气死了。”

“我怎么舍得气你啊。”唐宋说着把头靠在怜花的肩上。两个人再没有开口说过话。

唐宋的右手紧紧拉着唐怜花的左手，她把头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的穿行而过的车辆。她开始期盼能看到他的车驶过。桐乡的马路不像上海那么拥堵，她还是更喜欢这个地方，曾经因为年少不懂事她一味的想逃离，逃离身边这个人的束缚，那时的她还没有好好欣赏过这个城市。后来在这个城市一个陌生的男人给了她一个温暖的拥抱。她以为她那将是永久的安定。

回到家唐怜花因为太累了，所以先回自己的房间休息了。唐宋也跑回自己的房间，她打开电脑又合上又开开。最后她终于还是没忍住拿起手机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对方接起电话。

唐宋沉默了一会说：“我想你了。”

“你在哪？”

唐宋没有回答。。。。

“爸爸，妈妈说让你陪我去超市。”电话那头一个小孩子在说话。

唐宋挂掉电话，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她自己在心理数着1，2，3。。。7然后闭上眼睛滚烫的泪珠顺着脸颊流下来挂在下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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