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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妖④（第1页）

小小的身子虽然又一层层黑藤在身下垫着，被拖着也不好受。封皎看着都不舒服。

青秀和青枝可不在意，青秀还在和青枝打着商量，想要分享“美食”。孩子这个年纪已经能懂得不少对话了，也听得出来自己是要被妖怪吃了，哭的声音更大起来。

两个妖还在争论分享与否的问题，青枝被吵得露出不耐烦的表情，黑藤登时缠缠绕绕爬上小男孩的脸，绕在他嘴上一圈又一圈。封皎见了此景目光陡然冷下来。

然后在两人达成初步约定的时候突然笑起来，在一旁说：“见者有份，凭什么只与青秀姐姐分享呢?青枝姐姐可不能如此偏心啊。”

封皎在庙中这段时日，能低调就低调，都快达到只吃饭不干活的程度了。好在封皎有一手好厨艺，平时煮个菜汤食肉的妖不感兴趣自然有别的妖来捧场，勉强不是个吃白饭的。可封皎还是第一次露出如此像这黑灵庙里女妖的表情——讥诮，阴毒，贪婪。她说这话的时候，目光胶在地上哭得几乎要背过气的孩子身上，并没有透出一星半点儿的同情，有的只有浓浓的兴趣。

也是幸运在封皎初到的这些天，庙里还是第一次抓了孩子来，青秀和青枝并不了解刚变回妖身的封皎是否真的会对小孩子的血肉天生感兴趣，毕竟凡是庙中恶妖，都有着吃小孩的爱好。众妖不敢频繁出入人间，道士们的能耐还是不小的，所以能抓到大人和孩子都是在山里碰了好运，迎面撞上的。现在封皎一副一定要插一脚进来的表情，青枝想也不多她一个，就没有露出反对的意思。

四下无妖，只她们三个。谈论到吃法的时候，青秀主张生吃，因为她本性如此，若不是多了另外两个她是更喜欢直接一口吞的。青枝表示她随便，封皎却摆出一脸嫌弃。她先在袖子里一掏，表情神秘，“我研制出一种调味品，蔬菜不合适，想来洒在肉类上一定很不错。”她冲她们两个招手，示意就在手中。等靠得近了，眼里厉色突起，动作利落地一翻手。

青枝和青秀只来得及看到红光一闪，青枝感应到危险下意识操纵黑藤抵挡，结果黑藤遇火反而烧得更厉害了。

封皎学着使用妖术时间不长，而妖术这种神奇的方式她也始终用不惯。但她一直有意识地认真学习那些能克制身边各种妖类的方法。情景正如封皎预想，藤蔓怕火，一旦着起来四下乱打，把同样怕火的蛇妖青秀团团围在了里面。

青秀也不得不变回原形用尾巴抽打身上着火的地方。

而火刚一起封皎就手起刀落斩断缠着孩子的黑藤，把孩子抱紧在怀里拔腿就跑。

速度是属于这副身体的天赋。她抱着孩子下意识往去往古婆城方向跑，跑了很久都没停。她知道她能力有限，控制不了那两妖太久，就争取能跑多远跑多远。跑到大口喘息，双腿沉重，终于停下来稍稍歇口气。

孩子开始还在她怀里发抖挣扎，现在只知道紧紧抱着她的脖子哭。

封皎找到周围草丛稍高些好隐藏的地方把孩子放下来，蹲下身给他擦眼泪。孩子哭得眼睛都肿了，封皎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把孩子拉进怀里。

哄孩子她真不擅长，随手拔了身边一把草，草草编出个粗糙的小兔子逗他。“不要哭了，看姐姐送给你的小兔子!”

这孩子个子小哭声却震天。封皎担心引来妖，安慰不成急得一把捂住孩子的嘴。孩子呜呜几声更厉害地挣扎起来。

这时候草丛里窸窸窣窣，听得出脚步声是有人往这边走。封皎听到声音浑身都僵硬了。

她慢慢回头，草丛里一个老道士拄着拐杖很是费劲地拨开两边草叶子走出来。那老道士穿得邋遢，浑身带着浓重的酒气，一边还在单手解裤带。身上那件白褂子已经发灰，到处是裂口，简直像披在身上的破布口袋。

他本是闷完一壶酒有些尿急，找了处草叶茂盛的地方准备解个手。没想到……他瞪大了浑浊的眼睛。

此刻他正好看到孩子在封皎手下挣扎。封皎刚刚的全力奔跑鹿角再次出现在头顶而不知，就这样暴露在老道士的眼皮子底下。

老道士裤带解了一半，手握牢拐杖，呸了一声，大喝：“妖孽!”

他还瘸着一只脚，行动却快得很，话音刚落手里的拐杖就甩出来抽在封皎腰上。

封皎解释的话还没出口，只觉得腰都要被打折了，几乎是立刻现了形。侧躺在地上挣扎半天都没起来。

☆、成妖④

老道士也没下死手，他有些门路，知道古婆城的出云观私下正在出大价钱买这些妖物。他看着趴在地上一时半会儿起不来的封皎，动了心思。

他提起酒葫芦拔开了塞子。这东西是他收妖的法宝，承自祖上，是个难得的宝贝。

封皎被困在那道士的葫芦里颠簸一路。这葫芦里酒气冲天，可见是个多用的，既装酒又捉妖。她腰腹剧痛，满头都是冷汗。几世下来她被养得很娇气，哪里受过这样的苦。

这里头真是臭死了，熏得她害怕又委屈。

老道士捡起拐杖，拄着撑住半边身子，一手举着葫芦晃了晃，耳朵还凑过去贴在上头，像是能听见银子的声响。他咧嘴一笑，露出大黄牙，“小妖给爷爷我买壶好酒!”

妖在捉妖的道士眼中也是细细分了三六九等的。他前头抓了只刚化形的蜈蚣精，拎去出云观还被好一通嫌弃，打发叫花子一样给了他些钱，只够管他几顿劣酒。鹿妖好啊，鹿浑身都是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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