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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父亲走了13（第1页）

8月18日早上，接到电话，无论在哪，在干嘛，让我尽快回家，爸爸出事了。给妹妹打电话，问发生了什么，妹妹带着哭腔：爸死了。

昨天晚上，一家人还在群里聊天，还听到爸爸发的语音，几个小时后，听到的却是爸爸死了。这不是真的，这种事怎么会发生在我身上，爸爸怎么会死呢？大家肯定弄错了，肯定是骗我，都是骗我。

从北京到老家，车程三小时，路上控制着情绪，小心开车，泪水还是流了好几次。想着父亲的音容笑貌，一个月前还和他拌嘴吵架，几天前他给我打电话，我没接。看到了他的微信消息和来电显示，就是不接，就是不想理他。他总和我吵，总和我针尖对麦芒，总让我早点结婚，总是不理解我。这个老头，真让人讨厌。

最后一次见父亲，在五一假期，回到家与父亲促膝长谈，说了自己的工作，对未来的打算。父亲一首想去姑姑家开的饭店看看，开车拉着父亲和奶奶，到了姑姑家。他们兄妹俩说说笑笑，聊的很开心，这是我帮父亲生前，完成的一个小心愿。

父亲有副眼镜，戴了很多年，我每次都说，该换个新的了。他总说有空再去，可每次回家，看到父亲依旧戴那副眼镜。眼镜腿早己变形，镜片划痕多的看不清。知道父亲平时忙，没时间去，更知道父亲生活节俭，不舍得花钱。载着父亲到了眼镜店，重新配了副眼镜。在父亲生前，这是我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这副新眼镜，他只戴了两个多月。

六月份，与女朋友分手，没有仪式和告别。女朋友并不想分手，但相识半年，我们性格和三观不合适，与其稀里糊涂的将就，不如早点分开。她是个好女孩，只是我不喜欢了。

宁愿选择一个人，生活平淡或孤寂，也不愿为感情分心伤神。好好工作，坚持梦想，减肥健身，读书写作，只想把这些做好，只想为自己活。

我真自私。

父亲得知消息后大怒，遇到这么好的女孩，我居然分手，在群里跟我大吵一架。我不甘示弱，我想找什么样的人，不想找什么样的人，自己有权做主。我感激父母的养育之恩，但不能什么都听从父母，感情和婚姻得自己选择。不能因为年龄大了就结婚，不能因为父母着急催促就结婚，更不能因为世俗偏见就结婚。

父亲骂我，骂我狼心狗肺，说我自私，不理解他，不考虑他的感受。我毫不示弱，顶撞父亲的每一句话，他觉得委屈，我也觉得委屈，我不理解他，他理解我吗？

从此，一家西口的群里变的静悄悄，我、父亲、妹妹都不再怎么说话，母亲想打破局面，主动在群里聊天说话，经常问我吃饭了吗，在干嘛呢？怎么不说话了呢？

我知道，母亲用心良苦。

与父亲吵架后，我每天忙着自己的事，不再挂念家里。白天出门上班，晚上回家后，跑步半小时，做运动半小时，看书一小时，写作两小时，零点后才睡觉。礼拜天也不出门，依旧自己待着，看书写作，健身跑步，没有任何人打扰。从六月到八月，这两个月是我在北京，过得最充实的日子。

之前每个周末，都会往家打个电话，与父亲吵架后，电话再也没打。母亲挂念我的生活，隔一两天就会给我发消息，我会及时的回。知道她担心我，怕我在北京过的不开心，我得告诉母亲自己过的好，让她安心。

吵架后，父亲未曾给我发过消息，他不肯像母亲，主动表达对我的牵挂。父爱不会向你示弱，不会表达自己的感情。

其实我时常挂念父亲，晚上在小区跑步，都会想到父亲。知道他些年不容易，过的很辛苦，吃苦遭罪了大半辈子。每次在想，我该用怎样的方式，和父亲聊聊，用言辞激烈的继续争吵，来表达我的想法？让他不要再管我结不结婚。还是心平气的跟他说，说说我的心声，让他听听我的真实想法。或者，我们父子二人像是兄弟一样，弄上几个菜，喝上几杯酒，酒后吐真言。

无数次想象，跟父亲在饭桌上能喝酒聊天。可父亲不喜欢喝酒，也不胜酒力，我继承了父亲的习性，也不喜欢喝酒。二十八年来，父子二人从未一起喝过酒，今后更不会有，这是我和父亲间的遗憾。

几个月来，父子的最大矛盾是我结婚的事。他希望我早点成家立业，娶妻生子。他最终没有了却这个心愿，这是他生前最大的遗憾。他永远也看不到我结婚的那天，永远不会看到我将来有了自己的孩子，永远不会听到孩子喊他爷爷。

我不理解父亲，就像父亲不理解我，父子间的矛盾无法调和。每天都会想到父亲，父亲应该会想到我，我们心里都牵挂着彼此，只是不知道该怎样表达，以什么方式表达。我们害怕沟通，拒绝沟通，父亲走的前一晚，凌晨一点，我还在想，等过年回家时，给他买个内存大点的手机，他说自己的手机内存小，运行太卡。

前一夜的微信群里，想叮嘱句，爸，妈，照顾好自己，好好的活着。碍于面子，碍于和父亲之前的吵架，最终没把这句话说出口，隔了一晚后，父亲走了。这句埋在心里的话，成了我一生的遗憾。

行驶在路上，依旧不敢相信父亲去世，觉得这不是真的。车子开进村里，看到家门口的灵棚，听着传来的哀乐。门口停满了车，站满了人，父亲或许真的走了。

哭喊着走进灵棚，灵棚桌子上，摆着父亲的黑白遗像，灵棚里是披麻戴孝的家人，看到一口冰棺，父亲真的走了。

2.2.年秋

北京金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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