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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唐肆岂有良马乎12（第1页）

次年，王经理去了龙总（林塬朋友）工地任项目经理。

龙总给林塬说，老王（王经理）给别人说：“饿死饿活，也不给林塬干活！”这天，林塬正好在龙总画廊喝茶，而见到了从工地上下来找龙总报账的王经理！林塬遂站起发烟递茶予以客套，遂和气问王经理：“你前几年给陕北老板干活的工资现结完了没?”王经理回林塬话：“还又一万多没要回来，且我带去一些工人也有些工资没结清”，林塬接着说：“去年事情太多，不知咱韩会计给你把工资都结清了吗?”“我配合工程验收完，韩会计就把工资给我结清了”。”那你带来的工人工资都付清楚了吗?林塬继续问：“韩会计都给结清楚了，谢谢……林总……昂！”林塬则故意抬高声腔说：”都结清楚了！没什么遗留纠葛就好！”

龙总再见林塬，则主动说，老王再没诋毁你。

龙总和王经理可谓是多年相熟的朋友。对之了解甚多，说二十几年前他们便一起就职于陇东一家工程公司。这公司的老板是龙总家族长辈，龙总称呼其碎爷！和老王熟识于一次午饭后的休息空挡，龙总说，那会老王只是工地抱砖头的小工，午饭后闲来无事，老王便拿随身带的一把二胡给工友拉！老王埋头拉得动情，工友闷头听得入迷，一诉心曲，九转回肠，工友们在委婉幽怨的呜呜咽咽中早忘了还要上工！老板龙总碎爷不见工人前来上工，遂急往宿舍找人，看到几十号工人都正围着听老王动容弹奏表演！龙总碎爷做为范蠡门人的孔方老兄，可没这份音律雅兴！气急声震屋瓦般的一声大呵，操着陇东方言厉声谩骂：“我把你一帮子驴子日哈地，开工了都不上工，都窝宿舍听你外黑达拉你妈外屄……”工人们被呵斥得如梦方醒，一个个灰溜溜三步并两步出门奔了工地！只剩当事人老王提着二胡颤栗栗地站地上愣神发瓷！龙总碎爷既又一声呵斥：“收拾铺盖给老子滚球蛋！”龙总这人虽好色，但却极富同情心，看老王可怜，便于他碎爷面前周旋开脱，好话说了半筐！龙总碎爷方松了口，但要求“上工期间不许再拉他妈外屄！”至此龙总便和老王成了朋友！龙总在他碎爷跟前混得开，随后给老王调了一个轻松看管材料的差事！

相熟后，龙总知道，老王自小父母早亡，早先的人们都挣扎在温饱线上，东家一个冷馍西家半碗剩饭，免不了受一些没有同情心的亲戚邻里的白眼和冷言冷语!老王自小遍尝生活艰辛与人情冷暖，故老王一把二胡诉诸人生心酸，聊寄人生坎坷！大家听得悲从心起，神摇心颤!

随后，龙总经朋友举荐到油田一个三产单位上班，被分派陕北工地当项目经理。老王知道后，再去找龙总这个自己的贵人。龙总二话没有，就将老王安排在了公司里，老王其实是个极其心灵手巧的人，将油田地面建设的各个工种施工程序及施工要点熟记于心，加上善于琢磨别人心思，察言观色嘴皮子利索！两年时间历练积累，老王已傍技在身，辞职，毛遂自荐去一家公司干上了项目经理！

龙总承揽工程开始了自己的创业之路，老王遂从陕北归来投奔龙总。龙总的工程还未分派下来，龙总便将老王先举荐到了林塬工程上！

林塬给了老王了一个相对较高的工资，并租用了老王开来的皮卡车。和老王签定工程责任书，约定工程保质保量按期完工据安全管理、成本控制、工期进度进行考核，再给老王一笔绩效奖金！每月给一条黑兰州烟，一条芙蓉王烟，较好的芙蓉王给老王自己抽，一般的黑兰州则搞外协用的！每周末，让人将老王从工地接至县城，好酒好肉予以改善生活！

可施工期间，多记考勤、窝工怠工、鼓动工人闹事、因请假按管理制度扣其四天工资便心生怨恨挟嫌报复——肆意胡乱安排工序而造成了二十几万的损失！

最让林塬“佩服”的是，派给老王的助手没几天就跟者老王转了，也不知老王用什么方法把人收买了！一次，林塬回古城买料，让自己的哥哥下午开车上工地看一下当天工程进度及安全情况!王经理见了林塬哥哥，百般殷切。并将工地电焊机用汽油给林塬哥哥的车添了个满！结果林塬哥哥回来既给林塬打电话说：“王经理尽职尽责更尽心尽力！工地安排妥贴妥当无一疏漏”。

就在当晚，工地另一负责人火急火燎的拨林塬电话说：“老王下午安排拉上来了一大桶汽油，就紧挨工人放隔壁另间柴房”。夏天很热，不管谁抽烟冒个火星子，那后果将不堪设想！林塬即刻买了十五个20斤装的塑料壶，连夜赶工地，将汽油分装到了这些塑料壶中，分置散放，以绝隐患。

林塬是领教过了老王的“好手段”的！做为朋友林塬还是含蓄的提醒了龙总要多上工地，多加强工地管理！听了林塬含蓄的提醒后，龙总便把自己的亲姐夫安排去了工地，有将老王叫到画廊里，龙总比较迷信，在画廊里供着神位，每天殷勤謦香祷祝！让老王特意跪至神前，以表其心！

林塬遂想，一个品质出了问题的人，还能指望他对天地有所敬畏之心吗?

所有搞管道工程的都说管道能挣钱。而龙总连着干了几年却说他没怎么挣到钱！还欠一堆人情，借了一屁股的债务。还不如当初将工程反包出去挣个提成省事！

一次他一个远房亲戚在龙总画廊喝茶时说：不是他不愿跟着龙总干了，老王把工人领到工地一放，随便一安排，就领着项目管理人员不是于项目部睡觉搓麻将就是去坝上钓鱼。龙总安排的亲姐夫也部和龙总亲了，对老王惟命是从！他说他不好说也不好管，实在不好再混!怕一天龙总知道了，对亲戚心生了怨恨！

龙总听亲戚说完，铁青着脸一句话说不出来！龙总即向陕北打听遂知，之前老王在陕北给一老板当项目经理，这老板因在单位上班没太多时间上工地，结果一年干下来钱没挣到手还负了一百多万的债!陕北人脾气暴，一顿棍棒，即将老王捶回了陇东！

龙总随后去了他所施工的采油厂，给他认识的所有老板及油田相关主管施工领导将老王给他领工的所作所为劣根劣行传了个遍！

从此用人单位的大小老板还是甲方领导都视老王为瘟疫流毒唯恐避之不及！

据说老王在给龙总领工期间，试图借龙总的鸡生自己的蛋——借着龙总平台巴结了一项目上的小领导，欲准备合着干点工程！龙总将老王的劣迹传了开后，这小领导则及时至损，打消了用老王的心思。

老王愤愤来画廊找龙总理论，开门见山，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如此断他生计！龙总则眈眈相向！仁义千金，人品无价。一切问题都是人品问题！揭开说破！是不想让别人步自己的后尘！老王语塞，悻悻而去！

老王的做事风格让林塬感觉似在于什么书里窥其影子！什么补锅法：补锅人给人修锅前，先将小口子敲成大口子，然后在补，这样不仅能多收钱还能显示手艺高超！锯箭法：有人中箭，去找郎中治疗，而郎中不是直接从肉里将箭头取出予以一次治愈，而只将裸露外的箭杆锯去，留有后患，以多次赚取病人的治疗费！而老王将补锅锯箭了然于胸，熟加练习，成了自己阴狠的左右互搏术！且屡试不爽！

老王喜欢研究三国，一把二胡将《三国演义》主题曲：”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陶尽英雄，是非成败……”拉唱得委婉悱恻簌簌动容！平心品来或寄托了老王老骥壮心更多对现实境况的无奈！

老王也时常引申三国触类旁通讲得一套一套！而让林塬无比纳闷：做为项目经理，也实有决胜千里之智才，却武不学：关羽、赵云、张辽等的忠义胆智，而偏学魏延包藏祸心！亦不学文如郭嘉、鲁肃等竭尽全力，而非学司马懿奸刁机诈！藏了曹孟德“宁愿我负天下人，休叫天下人负我”的心！却缺了曹孟德舍身取义，七星宝刀弑董卓的豪迈，更无曹孟德龙行虎步，惜才好士杀身成仁的王霸之气！画虎类犬，虎未画成却失了犬的忠诚本性！用龙总的话说：“狗日的，是个坏种！”

龙总郁闷找林塬倾诉，林塬对龙总玩笑：”他让你少挣了钱！你不也把他‘武功’废了吗！

龙总无奈叹息:“你分析分析？老王这人从小受了那么多苦，咱以心相交，以诚相待，就是块石头也该捂热乎了吧？”林塬沉思良久淡然以回：“唐肆岂有良马？石头永远是石头，百炼成钢只能是质地优良的矿石而非河床随处可见的毛石！

老王的职业经理生涯彻底结束了！回了老家的山村。农村年轻人都出外务工，偌大个山村就剩些个老弱病残！破门绣锁，断垣干苔，黑魆魆的窑洞，枯槁的歪脖树，满目苍凉，孤寂清冷

至此每个黯淡的黄昏，当西边一抹墨云遮掩了最后一缕微光，麻麻苍苍的天穹，好像翻了肚的死鱼皮！悲悲凄凄的二弦映月，悲怆寂寥地在乡间撩拨回旋，如泣如诉，如哀如怨，无尽苍凉，欲断还连，似从地狱传来冰冷凄厉哀怨！

印顺法师在《成佛之道》里阐述，地狱可分四大类：八热地狱，游增地狱，八寒地狱，孤独地狱。将孤独地狱置于众地狱的最低层，寓意对人性最残酷惩处若过于精神折磨——无以穷寂的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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