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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独家（第2页）

贺七娘虽是知道，许瑾没有动作，很大的可能是因为由于要掩饰身份，摘去了指间的戒子。可他在此行一路上，时不时会捻着手指缓缓捻动的动作，眼下都是没有的。<p>

他只是静静坐在案后，垂着眼，整个人周身萦绕着一股子冷意，令原本笼罩在其身前的烛光都不得不悄悄后移，将他的半边身子归还于森冷晦暗之中。<p>

贺七娘不知他这一刻到底是在因为栴檀的话生气，还是在反思他是不是不该带她到此地来。<p>

但屋内除开她之外，另三人如出一辙的难看脸色，也着实叫她生出不安，有点子如坐针毡了。<p>

本打算岔开话头子，好生问问栴檀这段时日在黑沙城过得可还好，可有遇着过什么危险，结果，本是一直没有出声的许瑾，倒是冷笑一声，随即开了口。<p>

“既如此，那便了结了他。”<p>

凉飕飕的一句话，简短，却每个字说得像是冰锥。幽幽出口之际，贺七娘都毫不怀疑，许瑾的言下之意，是最好明日便能得到那人丧命的消息。<p>

下意识咽了口唾沫。<p>

贺七娘生生打消她同栴檀好生叙旧的打算，在其和管事肃冷着面容，回复属下得令之时，竟是借此窥见了许瑾未曾告知的，那些他孤身一人走来的往昔。<p>

他说出了结一人性命的话语，轻飘飘好似不过是走在街上，见着了一颗水灵灵的菜，便掏钱将其买下一般轻巧。<p>

可栴檀他们的严肃与隐隐流露出的谨慎，却叫贺七娘能够猜到，这桩事并不会简单。<p

可他们没有一个人，对这话生出反对。就好像这种事于他们来说，早已是司空见惯的一样。<p>

联想起去岁初雪的那个夜，还有此次伊州重逢，许瑾衣襟下露出的绷带，贺七娘的思绪霎时飞回庭州城外，那成片的墓碑坟茔。<p>

许瑾他，到底是怎么走到，或者说，活下来的？<p>

她不是什么菩萨性子，对于一个将活生生的女孩儿们视作玩物，随意折磨、虐杀的疯子，贺七娘着实是提不起什么“怎么随意伤人性命”的想法。<p>

对此，她只恨不得在那人血洒当场之时，抱个火盆在旁边，当着那人的面，为那些无辜丢了性命的女孩儿们焚香、祭拜，告慰她们的在天之灵。<p>

可她，却是在许瑾这样若无其事地就宣告打算取人性命之后，心头一涩，自其内生出一种难掩的情绪。<p>

在她追在阿瑜身后讨糖吃，在她在阿瑜的朗朗读书声中昏昏欲睡时，一个比他们也打不了几岁的孩子，在亲眼得见家族覆灭之后，到底是......<p>

突地想到许瑾的头痛之症，贺七娘垂着头，在另三人毫不避讳地小声商量议事之时，她却是悄悄掰着手指，细数自重逢之后，他在她面前犯头疼的次数。<p>

面对一双手都不够的事实，贺七娘到底是忧心忡忡地碾了碾脚下，却没有选择抬头，去看许瑾的表情。<p>

她能感知到，在这期间，端坐于案后的许瑾，其实一直在用他那双狐狸似的眼睛，往她这头看。<p>

纵是真的有些担心，有些掺了自作多情、不知悔改的心疼在里头，但在眼下，贺七娘也绝不可能让许瑾知道。<p>

他们之间，待她确认完最后那个挥之不散的疑问之后，自此变回彻底的陌生人，才是相宜。<p>

正是想着，却有人在外轻叩了她的房门。不轻不重的噔、噔两声，而后落入宁静。<p>

猜到来人是谁，贺七娘盯着门后略为思忖片刻后，顺手取过镜前的一根簪子，将散开的发丝挽了个发髻，并系好散着的外袍的衣带，这才打开了门。<p>

“这么晚了，找我有事？”<p>

门外，许瑾仍是牢牢粘着他那丛令他整张脸都变得陌生了的胡须，穿着一身棕色的胡服袍子，负手背对着房门，站在台阶下。<p>

听着身后的动静，他这才缓缓转过身来。只是，他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是在夜阑人静的这一刻，欣然朝她道出邀请。<p>

“七娘，要去骑马吗？”<p>

骑马？<p>

在这黑黢黢的，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p>

在这人生地不熟，时不时就冒出个脑子有毛病的疯子的地方？<p>

在这突厥王庭所在的城池，许瑾他个摆明了是来这里图谋不轨的人，还打算去骑马？！<p>

许瑾他莫不是，其实是真的脑子有点问题，然后生了疯病的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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