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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键盘敲击和鼠标按键的声音混杂，中央空调嗡嗡作响，时不时响起细细的交谈声，对公关从业者来说，加班是习以为常的事情。

樊恭观运指如飞，全神贯注地追踪舆论走向，公关部的群里出现不停更新的数据。

他的显示器右上角挂着小窗，播放器放着全国联播的实时新闻，上一则新闻刚结束，下一个切进画面的就是大棚里一株株长势良好的半大玉米苗。

农科院的最新成果，这种新型研发的玉米品种很快就可以上市，比起普通的糯玉米更糯，又有堪比甜玉米的甜味，更重要的是产量有不少的提升，相信未来可以成为国家粮食储备的一员大将。

“热搜即将空降，准备引流。”

八点一到，红字热搜降至第一位。

#农科院新型玉米品种，又甜又糯又高产#

恰好是吃完饭之后，躺在沙发刷手机的好时候，挠挠肚皮，顺势点进热搜。

先给精神至极的玉米苗子照片点个赞，挑几个说话好听的评论再点个赞，最后给农科院的老师们留言感谢。

网友们巡逻一番，欣慰地看着评论区，欣欣向荣一片大好景象。但再一看，竟然有奇怪的tag引起了纷争，打破了这短暂的团结。

他们认真一看，竟然是那个比新品种玉米要早出现一段时间，但一直没有混进前排，并且隐隐有下降趋势的#假吃#热搜。

网络猹猹挠挠头，这个瓜吃不太懂，再吃吃。毕竟假吃虽可恶，却不知道为什么和新玉米有关系。

直到他们再刷新页面，一条新评论被超高的点赞数顶到了最前面。

超爱吃西瓜：泥地里的人在流汗，灯光下的人在大笑。

附了一张图，左边是带着草帽下田地调查的高龄老教授，右边则是打光灯下光鲜亮丽的明星网红。

本来网红假吃事件只是小范围的讨论，这一条评论直接点燃了众怒的导火线。

在假吃热搜下被提到的网红或艺人，都要迎接众人的评判和唾骂，比起其他人只是疑似剪辑吐出，卫擎那个把呕吐声都录得清清楚楚的直播片段，让他直接坐实了浪费粮食一事。

伴随着热度上升，完整的直播也被挖了出来，看了直播就知道整个直播过程。

卫擎在直播期间试吃代言商的产品，代言商是国内的老牌子，至少在味道和品控方面没有大问题，但是卫擎却在短暂离开的时间里，被收音麦录制到清晰的催吐以及成功后的呕吐声。

呕吐原因暂时未知，许多网友猜测是为了保持身材。但他回到直播间后，又接连开了不少产品，当着镜头试吃了不少，在下播前再次短暂离开了几分钟，但这次麦被关闭，没有人知道他去干什么了。

有了第一次的催吐行为，网友们言之凿凿，第二次肯定也是去哪里吐了，继而对卫擎的不满升到顶峰。

一切如计划般顺利推进，公关部的员工都松了口气，起初还半信半疑，直到新闻真的播出了，才觉得这招真是防不胜防。

“樊哥，你这人脉强啊，连今晚的国内新闻和热搜都能探出来。”小陈踹了下桌脚，椅子滑到樊恭观身旁，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樊恭观结束了手上的工作，才慢条斯理道，“这可不是我的功劳。”

“不是吧，都干到这程度了，还能谦虚？”小陈表情夸张，明显不相信他的话。

“这是繁总给的消息来源。”樊恭观抬眼看了看他。

小陈吸一了口气，随后两根手指交叉放在嘴前，又滑回自己的工位。

打了场漂亮的胜仗，即使还是要留人监控舆论走向，但从樊恭观口中得知这次大概率能加一大截绩效分，大家也还兴在头上。

靠在椅背上，樊恭观看着几个小年轻离开的身影，低头时，才发现自己握着鼠标的右手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他自毕业后就选择了进娱乐圈做公关，从最开始的满腔热情到中途的自厌自弃，这份工作早就让他成为一个满口谎言的人。

读书的时候，樊恭观以为公关就是在危机中寻找机会，转危为机。可惜实践与理论总是有偏差，他为劣迹艺人发过避重就轻的公关文章，为他们给粉丝打过感情牌，为他们做过阴阳热搜。

他做了太多坏事，从最开始的纠结到麻木，好像这十年时间就把他变成了自己都讨厌的人。

不择手段，谎话连篇。

对樊恭观而言，这是一次久违而酣畅的，为正义发言，也是他选择公关这个专业的初心。

卫擎的粉丝根本抵挡不住怒冲冲的路人，被逼得溃不成军，部分有思考能力的粉丝早已脱粉，还剩下小部分不分黑白的粉丝苦苦撑着。

当疼痛不在自己身上时，人的愤怒总是维持不了多久，也就是所谓的互联网没有记忆。

卫擎的粉丝在等网友的愤怒退减或消散，却没想到她们网暴易扬的事被路人翻了出来，抢角色的事在这个时候被翻出来是出乎公关部意料的。

网友们最初以为又是哪个恶人和恶人在扯头发，想嘲笑一下卫擎活该被抢角色，结果没想到对方就是个没出道的新人，评论区也是卫擎粉丝一边倒的恶言，甚至离谱一点的还能看到遗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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