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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不到六点,顾戎骑车把盛夏送到暂时停放拖拉机的仓库门前,一言不发掉头就走。
盛夏的耳朵边一直有人在说话。
“那房子是戎哥买的,里头早就收拾利索了也没住过人,嫂子你过去住着绝对清净,保准没人来闹!”
六子的大嗓门从拖拉机的侧方响起,大顺脸色大变飞起就给了他一脚。
大顺把六子踹开急忙找补:“嫂子,主要是你来回卖东西方便。”
“镇上进城近,拖拉机也好放,要是回村的话,这老大个车还不好往家门口走呢,晚上没人看着也怕东西丢。”
六子被踹了一脚后脑子突然灵光了,同手同脚地跑远了根本不敢看盛夏的表情。
盛夏手搭在方向盘上,像是没听到六子之前的话似的,感慨无限地说:“你们戎哥还买房了啊?”
“他赚这么多钱的吗?”
大顺说起这个来了劲儿,在拖拉机的轰鸣中扯开自己的大嗓门,跟盛夏说起了顾戎的前前后后。
顾戎一开始其实不是收破烂,他是为了活命什么都干。
如果不是他凑巧把掉进冰窟窿的六子从河里捞了出来,救了六子的小命,在他被赶出顾家最初的那几年,他说不定真的会被饿死。
大顺感慨说:“胖婶心善,本来就会时不时接济一下,等戎哥救了六子的命,更是把戎哥当成了亲儿子看。”
“只是戎哥这人吧,吃不了谁家的白饭,就算是去河里捞鱼上山去摸鸟蛋,他也总要把自己吃了的份儿加倍还回去,慢慢的就在外头摸着门路了。”
先是跟鸡毛换糖的人做交易,把换到的糖卖给有零用的小孩儿,然后是收牙膏皮收废铁,麻袋纸壳什么都要。
在最开始的阶段,十几岁的顾戎为了去更远一些的废品收购站能多换一分钱,甚至可以不吃不喝从早上走到晚上。
顾戎就是这么在泥泞里逐渐站起来的。
顾戎从来没有跟盛夏提过分毫。
盛夏打转方向盘朝着大路驶去,大顺还在叨叨:“戎哥是真的苦。”
“那会儿他人小,又没有家里人撑腰做主,不管干点儿啥都被人欺负,在村里胖婶还能帮着喊几句,出了村就只能靠自己咬牙撑着。”
“不过后来就好多了。”
顾戎在东走西奔的经历中摸到了门路,看出了废品这一行藏着的巨大收益,从单纯的收破烂转变成了有目的性的收废品。
只是顾戎的好日子刚过了没几天,他就背负上了流氓罪的恶名,尽管被证实了是误会,出来后却还是受尽了白眼和唾弃。
大顺没忍住啐了一声,厌恶道:“都是顾家那些人作出来的怪,要不是那些人,戎哥哪儿至于?”
盛夏猜到顾戎的罪名猫腻不少,不动声色地说:“他当年刚二十岁,是怎么被抓的?”
“你们不是打小就跟着他吗?你们都不知道咋回事儿?”
“不知道啊。”
六子苦哈哈地插了一句:“出那事儿的时候,我们都吓懵了,还有不少人都说戎哥犯了重罪,要被抓去吃花生米了。”
“可谁知道刚过半个月,戎哥就被放出来了,我们问他也不说是怎么回事儿,现在都还稀里糊涂的呢。”
除了顾戎,或许只有与顾戎相关的人知道发生过什么。
盛夏脑中闪过顾家那栋异常突兀的二层小楼,微妙道:“顾家那个小楼什么时候起的?”
“五年前啊。”
六子想也不想地说:“就戎哥刚被放出来没多久,那边就在张罗着盖楼了,当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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