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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心慕（第3页）

她的目光并非刻意探究，带着一点儿本应不属于她的天真浪漫，还有着一点点的好奇，“为什么？”<p>

方镜辞缓走到她身前。<p>

即便这时候，他周身气质依旧温润，雅致高贵，芝兰玉树。“殿下可知我从前是何模样？”<p>

“先生有说过。”安国公主稍稍回想一下，回答道：“桀骜难训，顽劣不堪。”<p>

方镜辞轻笑了一下。<p>

并非往日里温润笑意，而是几分不屑，几分森冷，交织杂糅，汇聚成一股别样的桀骜。<p

“先生所言太过轻巧。”<p>

他微微垂下目光，目光落于安国公主滚着白毛边的衣领之上。“我那时岂止桀骜顽劣。”<p>

复又抬起眉眼，瞧着安国公主。“殿下曾暗中查过，也该知晓，我母亲于我十三岁那年逝去。”<p>

安国公主微一点头，“是。”<p>

他眉眼微抬，瞧着天际云端，于虚无中显透出几丝飘渺空旷。“我母亲出身清河崔家，于当地乃是名门世家。府中所出，男子皆出将拜相，女子所嫁，我非富即贵。”<p>

安国公主知晓他所言非虚，前朝大梁明德皇后，名将崔清泽、崔琼，都是出身清河崔氏。而如今大庆百官之中，亦有不少出身清河崔氏之人，身担要职。<p>

“我母亲出身崔家，才貌双全，钟灵毓秀，本是崔家备受宠爱的小女儿。与我父亲于泗水之畔相识。彼时我父亲还未继承宁国公府，但博学多才，风度翩翩，为人风趣，又恪守礼节。”<p>

正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虽然彼时宁国公府已现颓势，但瑕不掩瑜，两人很快定下婚约，于次年成婚。<p>

婚后两人琴瑟和鸣，又育有一子，也算姻缘美满。<p>

“但我父亲深受祖荫庇护，又书生意气，家国动**之时不堪大用，致使宁国公府声望大不如前。”彼时大庆内乱频起、风雨飘摇，老宁国公恨他碌碌无为，却又别无他法，只好将厚望给予年幼的方镜辞身上，悉心栽培。<p>

而崔家小姐虽觉自己识人不明，稍有遗憾，但总归生活还算美满，却便未曾多说什么。只是谁曾想，后来崔家小姐病中容颜消减，方尉恒便另寻他欢，致使崔家小姐病情加重，最终没能扛过那个冬天。<p>

“我母亲尸骨未寒，我父亲便张罗着另娶。”说这话时，方镜辞很是平静，只是眼底寒意森然，让人不寒而栗。“但因我祖父始终反对，此事不了了之，但我母亲百日刚过，他便急不可耐将妾室迎进家门。”<p>

彼时老宁国公因事外出，不在家中，方尉恒急匆匆将妾室迎进家门，尚且年幼的方镜辞所说之话无人去听。迎亲的鞭炮之声听在耳中尤显嘈杂，鼎沸人声更是令人自心底生厌。<p>

他自老宁国公书房之中，将墙上悬挂的长剑取下，避开人群，径自去了那妾室房中。<p>

虽是妾室，但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却一一未少。方尉恒是存了将人娶做正室的心，只是担忧老宁国公反对，这才对外声称是妾室。<p>

方镜辞去了新房，瞧见红盖头之下的新娘粉面含春、娇羞不已的模样，想到亲娘病中容颜枯槁、伤心欲绝的模样，不禁怒火中烧，执剑挥出，朝着新娘的脸狠狠划去。<p>

新娘的惨叫声惊动了外面宾客，所有人都被眼前一幕惊呆。原本容颜姣好的新娘满面血迹，刀痕之深，深可见骨。<p

年幼的方镜辞手中长剑染血，眼中阴鸷狠厉，不顾众人阻拦，再次挥剑朝那新娘砍去。<p>

此等偏执痴狂，倘若不是在场之人众多，强行阻拦，只怕他将犯下更大过错。<p>

待到手中染血长剑被夺去，畏缩于旁的方尉恒才堪堪出现。先是狠狠打了他一巴掌，再扬言要将他沉到湖中溺死。<p>

只是甫一接触到方镜辞眼眸中的狠辣决绝，便不由得两股战战，瑟缩不已。<p>

好在老宁国公及时赶回，这才堪堪避免了方镜辞被溺死湖中的下场。<p>

但他的狠厉桀骜也着实令老宁国公惊愕不已，束手无策。思来想去，这才将他送往严先生身侧，不指望他能学富五车、一鸣惊人，只希望他能自此修身养性，宁心静气，将来好继承宁国公府。<p>

往事如烟，却铭刻心间，不可磨去。<p>

方镜辞微抬了眉眼，眼眸之中一片晦涩，却有着死一般的寂静，仿佛死水之上终年难以消散的薄雾。“殿下如今觉着，如我这般，还配得上‘谦谦君子’四个字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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