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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一虎的名利大戏15（第1页）

“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一虎的画廊内，茶碗飘香，烟气缭绕!画廊门头书以：“宝斋”。这名亦是请县里知名风水师傅重金求得！有人戏称：“聊斋”，但未见牛鬼？亦无蛇神？个个衣冠齐楚，道貌俨然！或应了风水？人气渐旺，政商名流往来、文人墨客散集、三教九流杂聚，俨然成了一文化搭台，“神仙”唱戏的西部小城风情缩影和窗口！

一虎其人因虎得名，写得一个“虎”字，且只写一个“虎”字，其他字写不了？没去练过！若一虎能沉下心，勤加练习，或也能虎振一方！而一虎已习惯了一虎吃天下。

名利当前，纸醉金迷，岂愿板凳欲坐十年冷？

一虎凭一虎字上省里参加级别相当高的书法比赛，笔走龙蛇，虎虎生风！台下掌声虎啸!并一再要求台上虎威真盛的一虎继续挥毫？则主办方及时救场！一虎遂扮回“南郭先生”于百人吹芋里捧得一奖杯回来，并颁发了书法界肯定的荣誉证书！一虎醉名如蝇逐臭，攀龙附骥志在千里，游走于退休干部之中，奔波于各种协会之间，今围着红围巾，远上革命老区缅怀先烈，明坐着考斯特下乡观摩农博园！一虎更不失时机以群众演员参与一些关于红色记忆的革命缅怀纪录片，“粗缯大衣裹生涯”，一身戎装气自华！自此一虎虎啸风生，大名一日随风起。

一虎可以说是埋没在群众里的布衣组织部长！开口闭口不是这秘书长就是那厅长！不管什么领导在一虎口里级别上起码要加升两三级！一虎不知什么路子给自己车上弄了个省政府大院通行证的纸片子，插在副驾驶玻璃处！龙总问一虎是不是在打印部打的？一虎严肃地说：“不可乱说!这政府大院的通行证，是说打就能乱打的吗？”表情即刻变谄媚又恭敬状说：“这是我问李秘书长给我要的！”

一些县里单位的小领导被一虎唬得一愣一愣！也时不时到一虎的字画店照顾生意!不失时机地拉近关系！一些想进步！却苦于没有背景的小领导，亦想着趟趟一虎的路子。一虎假虎张威，什么事情都是先兜揽下来！然后上下拉拢介绍，一手借力打力的太极打得套路翻新，不是内行看不出深浅！截然成了县里一方手眼通天的能人儿。

一虎的朋友龙总是个生意精，也想着走走一虎口里恭维的-大秘书长路子！跟前跟后，省里没少跑！最后回来沮丧地对林塬说：“秘书长的确是秘书长！是宣传部下边一个协会的秘书长！”一虎省政府大院的通行证？于县里及油田单位招摇了几圈后便悄然撤去了！

季康子问政孔子，子曰：“子欲善而民善矣。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风，必偃。”（您愿意行善，百姓也就从善，君子的德行好比是风，百姓之德风好比是草，风吹草上，草必定随风而倒）。

不知何时开始，陇上清风徐来，字画市场的春天悄然而至！字画皆然成了迎来送往的敲门砖和求人办事的硬通货！一时间一些顶着国家书画协会会员的书法及画家径向陇上而来，作品从几千到几万的市价不等，名气如水，价码似船，水涨船高。而推波助澜的却是名气上顶的头衔!

一虎虽羊质虎皮，但却能扮猪吃老虎！各个书画协会的老师自然成了一虎的坐上客，一虎遂靠自己在县上的名气兜揽生意，从中谋取部分利益，但这点提成不够一虎打牙祭!除了帮这些书画协会的老师联系以及寄卖外，则去古城的书院门上贰百三百不等买回许多字画，略施巧技，则可堂而皇之参和一起买！再加一虎请风水师傅助阵提出办公室风水字画布局概念。一些山水、长城让一虎嗨赚不亦乐乎！

京城来位实力派——知名女画家，据说市里领导对其画作赞许有加！龙总不在，一虎遂请林塬开车接送，一虎不会开车，自己的豪车除了临时雇佣司机接待或外出办事外，大部分时间置画廊门口晒太阳！林塬便开车将画家从酒店接送至指定周懒王山一处幽静农家乐。一虎邀了县里几个有些头面的朋友作陪！其中一个是一虎的亲戚，据说，当年也是一方大神，只因生意失败，亦上年龄，在家闭门思过！但人倒势不倒——言里言外不说怂话！欲想从这京城来知名女画家手里，以称心价求得几副墨宝去趟趟市里领导路子——图东山再起！

此人林塬早有耳闻！还上中学时，县里位于油区主产区的马岭川道有三号人物，名曰：三大！

人物一：曹肆，款大！九十年代据说已是亿万身价！买回县里第一辆背驰汽车，过收费站与收费员滞了气！人应了名-肆意妄为！既绕收费站转圈子，过来一百过去一百！只转到收费站没有零钱再找而扬长即去！

人物二：稳赢，或认为自己逢赌必能稳赢！多大的赌局都敢上，有一种赌局叫“摇宝”，碗下扣筛子押单双！这种押宝有时是堵了种一掷千金的胆气，稳赢喜欢一把梭哈！沉舟破釜-不给自己留后路也不给别人后路！一般都被稳赢气势震怂了！在那个万元户的年代，稳赢一宝八十万揭起，得名：宝大！

人物三既这位：高学！听名字会以为有很高学问？其实毛字不识！但就是这一字不识的文盲!却是最早将外资引至县城的第一人！九十年代初，除了电视里见过老外，现实中，这黄土高原腹地的小县城是不会有老外光顾的！可是高学带着一帮老外满川道——峁峁梁梁间转，高学指着满山遍野的抽油机敢放豪言：”这都是我的！”那阵子油田允许私人承包一些低产井。国企油井抽油机和私人油井抽油机鳞次栉比穿插一起！没有油田单位内部井号资料岂能分清国企与民营？而高学敢于大放厥词！一番忽悠，聪明的老外以为这山沟里的暴发户就是个不懂现代企业运营的土锤！遂不做过多调研既给高学注了资！既合作在庆阳的成立了一个叫什么克劳渥的石油合资开采公司！老外的投资失败了？因他们看到的那些油井没有几个是高学自己的！这高学可算是山沟里走出来的中国版——大话王！结结实实地给老外的轻视上了一课！高学由此一战成名，冠名：话大！

多年，江湖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林塬算见到了传说中的“真人”！但是其人一如既往的——话大！这高学也不亏是一虎的亲戚！两人一个路子！开口闭口都是他省里和这领导相熟，又和那领导称兄道弟！二指禅加支烟，燃完了又续一支，但林塬没见他怎么往嘴里砸吧！因忙着口若悬河——极尽渲染他当年过无关斩六将，但只字不提怎么走麦城一处戏？

一桌子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了高学身上！但这京城来的女画家似对高学的自我表演不以为然！抑或担心唾沫横飞到了满桌的菜肴里！停了手里的筷子！只无聊翻看手机里的图片！林塬就坐女画家边，翻到一副字！既伸手让林塬看，林塬看到——是一笔苍劲有力的行楷！林塬看提拔，既惊得半天合不上嘴巴！是一个只在电视里见的大人物提写给这女画家的字，后边有大人物自己的署名！

都说不去上海不知钱少，黄浦江边的一套房子动辄上亿！不去BJ不知官小！《人民的民义》里那骑自行车上下班赵局长，亦握国家能源审批大权的笔杆子！高学的极尽表演，本欲在京城画家前一展不凡！却不想抢了戏！“运来天地皆同力，运气英雄不自由”。昔日得意的大话王！自吹自擂演了个寂寞……。林塬能从女画家举止和眼神里读出一种不屑！

从京城而来的画家亦不少，一笔丹青画牡丹的-殷江，中书画协会实力派会员。据说因画牡丹出名，一笔华贵雍容的牡丹，神韵独具-“书苞鲜艳红中出，一片异香天上来”！在国画界能以牡丹独步丹青的，殷江也算得一号秒手！其画东渡东瀛，甚得日本朋友喜爱！殷江本也梦阳人，早年因事？悄然离开，北上京城发展！30年后载誉归来，一个斗方一万！一小六尺，少说两三万，想买画？得先提前预约！

据说其作品多经其经纪人销或送到了外地！本地人对其画甚为冷淡？一虎的画廊没有其一副作品！甚爱古玩字画的龙总，亦对其画作不甚感冒！听说，县里一些画展或政府的文化活动的邀请名单里唯独没有殷江！似乎官方和各路书画爱好人事难能的心照不宣？

殷江荣归，在地方政府大力倡议百花齐放的文化界！却是被孤立的？盛名极副的殷江，似朵开在县城边的阴沟间——最孤独的牡丹花！

林塬追问，龙总似有愠怒说：一个强奸犯！藏家对其心有芥蒂！林塬愕然？林塬对历史多有涉猎，清楚殷江的年代是崔健撕心裂肺吼“一无所有”的年代！2000多万待业青年在社会上游荡！加之受国外走私进来一些充斥暴力、色情书籍及录像带思想腐蚀！青年人一夜间脱去了洗得发白的中山装、黄军帽！换上了时髦喇叭裤，留起长发，蓄起小胡，戴上了墨镜！林塬听父亲说过，那个时候管这些人叫“长毛”（披肩长发），混社会的叫“跑长毛”！

林塬好奇，便像县上一法院退休下来的亲戚打听殷江的事！

遂知——殷江年轻，是梦阳县里一长毛，喇叭裤墨镜，长发小胡子。殷江和他一帮长毛，昼伏夜出，伺机强奸多个晚班夜行妇女，一些妇女鉴于名声！忍气吞声未敢声张。殷江一伙遂肆无忌惮！将一妇女强行拖至县城边的庄家地里，实施残忍轮奸，一伙长毛剥落衣冠，兽性皆露，并几个人将女人死死按住，其他人将鸡蛋及啤酒瓶子塞入女人下体！女人在拼命挣扎，撕裂的痛苦让她表情扭曲，在恐怖和绝望中失去了最后挣扎的能力！鲜红的血变成了殷红！一滴一滴在冰冷的庄稼地里凝固，一片的黄土变成了黑红！被压倒的庄稼血渍斑斑……。一阵风过，未被践踏的庄稼则倔强地挺着腰，似乎要极力掩住这人神共愤的一幕！几天后，有人发现庄稼地里尸体而报了案，县里公安局及时搜罗罪证将殷江一伙抓获！审判后，捆绑进行游街示众!将首犯拉至河边，实施了枪决！殷江做为从犯亦被判了重刑！

据说，殷江在监狱间积极表现，加之有一技之长！做为特殊人才！予以了减刑！殷江出狱后，很多人亦记得他的暴行！梦阳待不下去，至此去了外地……。

“惆怅阶前红牡丹，晚来唯有两枝残”。殷江或许未想到，出走半生，再踏故土，很多当年前的知情人或退休或故去，那施暴的一片庄稼地却依清楚记录他曾犯下的罪！人人都有怜花的心，人人亦深恶那摧花的手！更痛绝那恶毒的心！有的罪不是枪毙和坐牢既可予以相抵的！

那朵开在阴沟里的牡丹花，鲜红叶片花蕾在阴暗里呈现森人的血红！那每一个花瓣都似沾着鲜红的血描绘而来！血迹随着笔锋的游走，由妍妍鲜红变成殷殷血红！那灯下聚精会神丹青之人留着长发，蓄一簇小胡子，黑墨的镜片下是一双邪恶的眼，眼里闪着阴森的光!那朵朵殷红殷红的牡丹，映在瞳孔既呈显死寂般的黑——一朵开在彼岸-殷红至黑的牡丹!

一虎不愿和殷江过多接触，这或也是龙总等县里有头面的人愿意于一虎店里聚集的原因！起码一虎还是一个有所坚守和底线的人！不然他的文化大戏岂能一如红火地演下去？

饱暖思淫欲！一虎名利双收，将自己捯饬得像个脱产干部!而时有惆怅？红花亦有绿叶衬？岁月不经，遗憾之余亦想学龙总踩回青春的尾巴！有个什么红颜、蓝颜托衬一番人生得意的尽欢！而恰巧又来了位颇有姿色的女书法家，一虎认为是天意做好事！呼朋唤友极尽卖力之能事，一周下来也没买出一些作品！女书法家既收拾行囊欲另行他处！一虎看着俏丽中浸润许多文墨气息的书法家，色欲的小鱼在“聊斋”的大鱼缸里扑腾扑腾搅弄得内心波澜激荡！一虎遂极力挽留以小心暗示，以表真诚并买了好几幅字予以私家收藏！女书法家或惯了墨池清雅，“犹抱琵琶半遮面”，欲不消受这人间烟火！一虎又以大胆表白！结果是-琴瑟不调墨池翻！女画家翻脸即啐：“老娘买字，不卖身！”遂收拾笔墨，孑然而去！给一虎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

王石先生说了：“名利不可兼得”，深谙中国文化“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王石，放弃了原本可获得的4100万股本中的40%，卸任万科，勇攀珠峰，出尽风头，却也扛起了中国企业家领军人物的大旗。亦是年轻创业者及有为企业家心中那面飘扬在珠峰上鲜艳的旗帜！但一虎不明白——鱼和熊掌岂又不可都得之理？用句俗语：吃了五谷想六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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